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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做的饭20221201

母亲是位典型的潮汕妇女,自成家后,过的是茶米粗油的日子。70年代末,她作为远嫁女,很是辛苦。转眼到了80年代末,为了一家人的生计,她还是坚持要让父亲出远门打工。她一个人承担起家里的大大小小事务,养猪、养鹅是小事,一手好手艺把我们姐弟四个养得白白胖胖。

长大后听村里阿婆说,我3岁的时候,因为肠胃问题,差点小命不保,从那以后,母亲对于我们的饮食,更是小心翼翼。

印象中的她最拿手的是市场挑一条新鲜鲫鱼,开膛破肚,洗净去鳞;先把葱节、姜片、蒜末撒进油锅加热,再把鱼滑下去烹炸至两面金黄,转而盛进砂锅,加入高汤,用小火煨煮,最后混合米饭煲得滑滑濡濡的,撒上盐和葱花起锅。

贪玩的我和小伙伴们满巷子跑,母亲就端着碗在后面追赶,终于追上了,就连哄带骗地喂我吃一口。为了不让鱼刺卡破喉咙,喂之前她要先舀起一勺,用手把鱼刺剔除掉,再吹一吹,身旁的小伙伴总是咽着唾沫欣赏,并羡慕地说:你好幸福呀!那时候我总是不以为然——这不是家常便饭吗?

兄弟姐妹出远门,母亲总会要他们带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咸菜。无论是否情愿,她总坚持把瓶瓶罐罐往别人手上塞,有时弄得都挺尴尬——拒绝吧,对长辈不敬,接受吧,刚要去大城市念书的年轻人,心里向往着洋快餐夜排档,不免觉得这些土特产上不了台面。

刚参加工作时,工厂的饭菜略显寡淡,母亲知道后,邮寄了一个包裹。那时快件是要自己到邮局领取的,排了半小时队,终于拿到了我的包裹,我把它抱上公交车,一个人在车厢后面掀开纸箱,看到里面全是吃的,有小时候不允许吃的零食,还有她亲自腌的咸菜。我自认为自己还算独立,然而当时忍不住热泪盈眶,眼前立刻浮现母亲制作咸菜时的画面:挑选包菜,摘大菜叶,剩下主菜蕾,擦干,置于阳光下暴晒一天,然后装进罐子里,撒上南姜、粗盐和些许冰糖。然后加上凉开水,将其存放在阴凉地方,要七天后方可启盖食用。有了咸菜送饭、粥,感觉饭菜顿时有了灵魂。每次打开盖子看见里面还有货,就感觉生活还有奔头,等到要见底了,就知道自己快要回家了,生活又有了盼头。

过年一家团聚时,老父亲总会打趣说:“老嫂手艺那么好,我们可以去开家餐馆了”那是得意的称赞呀!

今年休假回乡下,我突然发现家里的菜味道失调,她平静地说,人老了,也吃得简单,口味会变淡。那一刻,我红了脸,自出嫁后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竟然是那么屈指可数,母亲的好手艺也甚少品尝了。而那一份份精致的食物,是她对游子所有的牵挂和关爱的表达。

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,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,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

(林奕环)